香玲和香雲確定她們沒聽錯百裏奚的話，有些吃驚的合不攏嘴，皇上竟然要親自為小主梳發。

百裏奚也不管香雲和香玲的震驚，往香雲手上拿過了梳子，為甯婍姮梳發。

他的動作很笨拙，但是十分的輕柔，十分的呵護。

隨著他的梳子每一次的落下，甯婍姮的心每一次都猶如撞擊在巨石上，“砰砰砰我”的，好像快要跳出喉嚨。

她想起以前曾看過的小說裏，男女主人公過的婚姻幸福平淡日子，為她梳發畫眉，對鏡貼花黃，點翠簪。

此刻她竟然有那種錯覺，那種甜滋滋身為女主的幸福錯覺。

她擡眸盯著銅鏡裏專註為她梳發的百裏奚，似乎要將他此刻的神情，此刻的一舉一動都深深地烙印在腦海中，烙印在心中，與她的心融為一體。

這一刻，她是貪婪的，很希望時間靜止，沒有任何雜質，就是他和她。

美夢總是來得快，去得也快。

隨著金簪插好，她的美夢也醒了。

百裏溪看著銅鏡中的甯婍姮，現在的她多了一抹靈氣，沒有那般的不食人間煙火，那般的清冷姿態。

想起她事兒的嬌憨動人，時而的羞澀嬌嗔，他黑眸難掩的浮現笑意。

甯婍姮起身見百裏奚站在那嘴角微勾的看著她，她秀眉微蹙，“皇上，可是臣妾的打扮不夠得體？”

“當然不是，非常好看。”

“那皇上笑甚麽？”

“朕有在笑嗎？”百裏奚說著，拉過甯婍姮的手。親自給她戴上手套，然後把暖爐遞給她。誰會想到，一個驕傲高高在上的帝王，會為甯婍姮做這些。

不僅香雲和香玲看在眼中意外，甯婍姮自己也是意外的。很多時候，她真的沒有感覺到，她和百裏奚之間是帝王和妃子的關系，更像是普通的妻子與丈夫。只要不涉及朝政，他在她面前可以示弱，可以為她做很多事。

雖說有個前提，但他對她的好，真的讓她接二連三的意外，甚至會有所懷疑，他已經在悄然改變他在她心目中冷血殘暴的形象。

甯婍姮想到他是不是對每個人都如此，鴻貴妃，淑妃，蕙貴妃，麗妃，林琳瑯。他是不是也都這樣對待？想到這點，甯婍姮只覺地有些不舒服。隨即，她心中自嘲一嗤，她真是沒事找事，自個偏要往這方面去想。他乃是帝王，後宮三千，誰又保證，誰沒有盛寵時，誰又能保證，誰能盛寵一生？盛寵時，也會得到他這樣的溫柔對待吧。

帝王的溫柔從來都不是只給一人，要麽雨露均沾。要麽總會給那麽幾個人，百裏奚稍微好一點的是他只給了幾個人。

見甯婍姮有些出神，百裏奚問她，“怎麽了？”

甯婍姮這才回過神，搖搖頭，“臣妾只是在想一會，如何打開話題比較好。”

百裏奚沒有懷疑，“不必想太多，船到橋頭自然直，朕相信你。”

“嗯”，甯婍姮淡淡應了句。

…

宴會還是設在中和殿，只是還多了舒牧和淩宴兩人。

甯婍姮百裏奚到時，淩宴和舒牧已經在裏頭候著。

見到甯婍姮，兩人也不意外。甯婍姮知曉百裏奚有甚麽計劃定是跟他們事先商討過了，也得出了結論，畢竟這是事關朝政。

分別落座後，百裏奚這才讓人去請公子君。

甯婍姮藏在袖中的手，有些不安地掰著自己的手指。她要盡力表現出與平常一樣，但現在的她心情就像是賭徒，等待著未知的賭局。

這是頭一次她沒有任何的把握就去賭一把，若說勝算，只能說是五五開。

假設公子君，還有以前一樣善良，還記得他救了他，她也救了他。應當不會當面就拆穿了，更何況他明知道是與她一道用膳，他還出席了，也是做好了準備才會出席吧？

當然，也不敢斷定公子君會不會為了自身利益，出賣她，告訴百裏奚事情的真相。

所以，這場賭局她沒有把握贏。

她賭的是命，一旦輸了，那就是她自己的命，命該如此。

先不說後宮，在這朝堂上，有心之人哪一個不是用命在賭。

更何況她還有殺手這層身份，她不用命賭，還能用甚麽賭。

不想舒牧和淩宴察覺到她的異常，甯婍姮很快冷靜了下來。

但隨著如海一句，“耶律公子到。”

甯婍姮的心也隨之懸到了嗓子眼，好像等待她的是刑場，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脖頸，以緩解自己此刻的不安。

眼前的人影越來越清晰，她的心跳更是加快。

那人就站在殿中，一身墨色錦緞，烏發以銀環系著，神態不卑不亢，氣勢張狂而慵懶。

甯婍姮覺得心就快要從嗓子裏頭跳出來，正是公子君。

耶律君擡眸，看到了那坐在百裏奚身邊的甯婍姮，她一身絳色顯得膚白賽雪，眉目猶如精心勾畫出來，美眸更多是淡漠，整個人散發出清冷高貴，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天女。

但那微抿著的唇出賣了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，他知曉，她是在擔心他是否會與大秦皇帝說她救了他，她的身份也許有問題。她也定是知曉，今兒個與他一起用晚膳。她還到了，應該是在賭他的選擇。

百裏奚和淩宴還有舒牧都留意到公子君的視線落在甯婍姮身上，甯婍姮也在看著公子君。

百裏奚微挑眉，黑眸異色掠過。

甯婍姮此刻失去了洞悉人心的能力，她不知道公子君會如何選擇。她明明該流露出哀求的神色，可那就像是魔怔了似得，她怎麽都表現不出來。

百裏奚說道：“耶律公子，能答應出席，朕很是歡迎。”

耶律君這才收起視線，對百裏奚道：“大秦皇上提出的條件很誘人，在下不過是為了在下的臣民，為了耶律部落做出選擇。”

耶律君直來直往的回答，倒是在百裏奚意料之內。

這時，舒牧不恰適宜的插了一句，“耶律公子一直在看甯婕妤，難道你們之前相識？”

舒牧問出了百裏奚想知曉的，甯婍姮眼睛微微瞪大，看著耶律君。

殿內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耶律君身上，耶律君看著甯婍姮，露出了笑容，甯婍姮只覺得這笑容讓她微微安心，她眉頭卻是不由得皺起。

“確實與甯婕妤有過一面之緣，只是時間久遠，只怕甯婕妤已經不記得了。那時在下到南州游玩，遇上危險，恰巧是甯婕妤仗義出手。”耶律君遇到甯婍姮後，暗中調查了甯婍姮的身份，得知她是當今聖上的妃子，還是南州甯之渙的侄女，這身份應當是假的。

萬萬沒想到，耶律君會給出這樣的答案，甯婍姮眉頭皺的更緊。懸著的心是放下了，但更多的是疑問。他救了她，她也救了他一命，本該是兩不相欠。但他此刻所言，倒是成了欠她一分人情。

百裏奚見甯婍姮皺眉，以為甯婍姮是在想著過去，搜尋關於公子君的記憶。他猜想，想必是她不記得了。

淩宴和舒牧聞言，打消了心底的懷疑。再看甯婍姮似有疑惑，更是相信公子君所言。

百裏奚有些揶揄的語氣說道：“看樣子，甯婕妤是把這事給忘了。”

甯婍姮看著耶律君，他笑吟吟看著她，就像是那時他救了她一般，給她安心。

她唇動了動，佯作思索許久，“方才第一眼見耶律公子，確實有些眼熟，可就是沒想起來。耶律公子這麽一提，我好像是有些印象了。”

耶律君笑道：“沒想到多年後再見，竟然是在皇宮中。”

這話甯婍姮聽著，猶如針刺，可也只能道：“是啊，一面之緣，再見物是人非，沒想到當年的那個大男孩，竟然是野狼部落的領主。”

“這或許便是緣分。”

耶律君言罷，百裏奚請他坐下。

有了這個輕松的開始，舒牧和淩宴與耶律君也談的甚歡。

百裏奚靠近甯婍姮耳畔，低聲道：“朕沒想到你們竟然有一面之緣。”

甯婍姮故作淡定道：“皇上可是在吃味？臣妾也不知，見到人了，都還不確定。”她說著，手心卻是汗水給打濕了，可見之前她心情如何。

百裏奚說道：“你若是還記得，朕才吃味。”

甯婍姮嘴角微勾，“這下臣妾也可以安心了，臣妾與他算是舊識，再與他談及婚事，也好開口一些。”

“嗯，朕交給你了。”

兩人低聲聊著，那頭耶律君時不時，有意無意瞥向這頭。

直到菜肴端上，歌舞聲樂開始，聊天才中斷。

有甯婍姮在場，自然是不會聊太多政事，只是更多的閑話家常。

酒足飯飽，百裏奚道：“朕已經在飛仙閣準備草原歌舞，若耶律公子不見外，可與甯婕妤到飛仙閣一道欣賞歌舞。”

甯婍姮知曉百裏奚這是在制造機會，讓她能與耶律君商量聯姻一事。飛仙閣那，定是已經準備好了。

耶律君看了甯婍姮一眼，才道：“這是在下榮幸。”

甯婍姮站起身，“皇上，那臣妾就先過去飛仙閣了。”

百裏奚微微點頭，她唇角微勾，神色已經示意了百裏奚，她能做好。

兩人出了中和殿，甯婍姮讓轎子退下，兩人一前一後往飛仙閣過去。

百裏奚看著耶律君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，他問淩宴和舒牧道：“你們對公子君與甯婕妤有何看法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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